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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职千纸鹤,副职偏千凯千

胡乱写写随便看看。

Gimlet:




我的第一世,是浩瀚海底一粒渺小的砂。我与成千上万的同伴躺在一片寂静的让人敬畏的深蓝里。天地初生,万事万物都是新鲜娇嫩的,只有这片蓝色静谧的让人害怕,岁月就像这神秘的海水一样凝固在我眼前。直到那一日,漩涡将我卷起,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轻过,像在飞。降落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在一个蚌壳里,我的身边是另一粒砂,我们彼此拥抱,彼此折磨,彼此流泪,化成了两颗璀璨的珍珠,而我没有意识到,我们最美丽的时候,就是要分开的时候。


 


 


 


我的第二世,是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,朱红的雕花笼子,镀金的脚链,玉琢的食槽,就是我的全部天地。主人的食指微微地一挑,我就放开喉咙歌唱,我以为这才是我的使命,直到那一天,我在笼子里看到了天空中的你。你飞得那么高,像是要去击破云彩。你看见了我,盘旋在笼子前的时候,我看见你眼里锐利的鄙夷。


 


“好威风的老鹰!”我听见主人说,原来,你是鹰,是生来自由搏击长空的猛禽,而我只是一个囚徒,你是我的天敌。你不可一世的抖抖翅膀飞走了,后来我知道,原来那个动作叫“振翅翱翔”。从遇见你那一天起,我开始懂什么叫寂寞。见不到你的日子都是寂寞的。你不常来,偶尔来也只是为了草丛中战战兢兢的野兔,你的喙毫不留情的咬断它们的脖子,那么骄傲,像一个掌握万物生死的神明。


 


那一天,粗心的主人又忘记关上笼子的门。而你却偶然的降临。我的神明来了,我的死期也来了,我想。你扑向笼子的那一刻,我平静地扬起了脖子,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一抹诧异的神色。你认出我了吗?


 


 


 


第三世,我是狮群中的王。与生俱来的暴烈让我深谙如何征服,如何杀戮,如何搏斗和厮杀。草与木,火与风,飞鸟与走兽,皆为我的臣民,皆听我的号令。我不可一世的以为自己战胜了自然法则,唯一敬畏的,恐怕只有高悬在原野边上的太阳。黄昏的时候,太阳那么深情款款,早晨的时候,又是那样的含情脉脉,我望着天边想,太阳是永远存在的吗,如果我跑的很快,是不是就能追上太阳?有个叫夸父的笨家伙,他曾经试过,那我为什么不试试呢。


于是我就跑起来,奔跑是我骨子里最原始的本能,我的鬃毛烈烈的抖动,耳边呼啸着肃杀的风,就快追上了,就快追上了。


 


然后我就看见了你。


 


你是太阳幻化在人间的模样吗?还是,你是专司日月的神?你的双臂那么有力,拉满弓的时候,像两条奔涌不息的河流。我觉得某个地方一凉,凉的刺骨,下一秒从我的身体就流出了很多很暖的东西,似乎是想温暖那个冰冷的、坚硬的东西。你一遍大声呼喊你的同伴,一边走近我。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,你像是被融进了阳光里。我想我终于追上了太阳。


 


 


 


再生为人,这一世我是社稷之主,天下之王,可这个皇上委实做的颓唐。宗室式微,诸侯叛乱,但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我既生在帝王家,皇族的面子还是要挣。于是御驾亲征,挥师北伐。两军交战,我在敌军阵前看到了你,横刀立马,背后是猎猎的军旗,书着一个血红的易字。一张玉雕般的脸,两片薄唇抿地紧紧。


 


是我的宿命,是我的轮回。


 


战事吃紧,烽火刀光里原才明白,什么所谓醉里挑灯看剑混是胡扯。打仗如下棋,一分一毫的糊涂都要不得,落子无悔,一步错,便翻盘无望。


 


夜深露重,久久不成眠,我披衣步出帐子,寂静原野上皎皎一轮圆月。都城里的月是那样一般“温泉水滑洗凝脂”的娇贵神态,而北疆的月,又成了白乐天笔下的商人妇,弟走从军阿姨死,暮去朝来颜色故。我看着天上这轮沧桑的不像话的月,想着你如月般的皎洁面庞。


 


第二日,原野上静的吓人。战争中最可怕的不是炮火,而是寂静。我策马于阵前,倏然间杀声大起,四周的山上冒出了不知多少的伏兵,箭镞如雨一样射过来,我中伏了。几个心腹抵死把我护了出来,才刚迈开逃命的脚步,就看到了你。


 


依然抿地紧紧的两片唇,轻轻开阖:“降了吧。”


 


我抬头看原野上的苍穹,阴霭,黄日,大雁,想起两句诗,竟是笑了。千里黄云白日曛,北风吹雁雪纷纷。高常侍诗写得铿锵,战场上却无能,可不是同我一样吗。


 


我握紧了手中的玉玺,拔出长剑。几乎是同时,你的副将射出的白羽没入我的胸膛。


 


我来受国之垢,换君国祚绵长。


 


最后留在眼底的是你五味杂陈的眼神,如果没看错的话,里面应该有我熟悉的那种神情,是舍不得吗,是若有所思吗,是柔情是眷恋是痴缠吗,来不及分辨,我静静地阖上眼。才想到我真正想念的是那首诗的最后一句,天下谁人不识君。


 


你认出我了吗?


 


 


 


 


终于我与你不再为敌,这一世,我是江南的一架青石桥,你是私塾里的教书匠,每日背着稚子从我身上走过。水光潋滟的夏,你带着孩子们在桥上摘莲蓬。你伸长了手臂去够,露出的胳膊竟比莲藕还白嫩。摘够了,你们席地而坐,学生们欢欢喜喜地剥着莲子,你给他们讲故事,讲牛郎织女鹊桥相会,讲裴航云英蓝桥结缘,讲许仙白蛇断桥痴恋。听到兴起处,一个机灵的孩子蹦起来,用脚跺跺我的桥面,开心的嚷:“易先生,你说这座桥叫什么桥?”


 


你用手摩挲着身边的那一块青石板,唇边浅浅两个梨涡,“这个么,先生也没想好,等哪日想好了,再来给它起个名字。”


 


我满心欢喜,你要给我取名字。此后我日日心满意足的听着你的脚步声,就算有一千个人走过,我也能分出哪一个是你。他们都踏在青石板上,而你踏在我心上。


 


可是我终于没等到那个名字,你与镇上富贵人家的小姐私定终身。老爷发现后自然大发雷霆,小姐改嫁他人,而你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投了河。


 


后来村里新来的教书匠叫我渡禅桥,我终于有名字了。可是这个名字真可笑不是吗?我渡了谁呢?我连我心爱的人都没有渡到对岸去。


 


可能是藉了这个名字,我竟平白生出几分禅性,岁月更迭,我却巍然的立在河上。我向佛祖祈求,我愿受五百年风吹,五百年日晒,五百年雨打,只求他再从桥上走过。


 


五百年后的一个夜里,我轰然倒塌。


 


 


 


许是因有了禅性,结了佛缘。这一世再与你相遇,我们不再对立,不再隔绝。我成了时代动荡下最幸运也是最不幸的那批人——大学生。我念中文系,我喜欢这个古典的专业,她从古战场上流过,从意境深远的月亮下流过,从马致远的古道边流过,河岸上奔跑着忠于杜甫的烈女。中文系有一种凄怆的浪漫,有一种贫穷的尊严,有一种坦率的委婉。我很喜欢这类偏正短语,也很适合用来形容你——我的易老师,你身上柔软的坚韧,隐忍的对抗,沉默的炙热,都让我着迷,让我疯狂。这都是我的幸运。


 


而我的不幸是,在这个权力更迭,派别林立的大时代里。就算你坚韧隐忍沉默,祸事往往也会从天而降。老舍、吴宓、吴晗、傅雷、海默、闻捷……这些曾经你称之为不世之才的人,都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。政治动荡,波云诡谲,不问苍生,就算是盖世豪杰,在时代里也轻如芥尘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碾为齑粉。你一日日的愈加沉默,黑板上的板书依然写的俊秀,可是只有我能发现你指尖微微的颤抖。


 


最后那日终于来了,你知道那是为你布好的陷阱,所以你跳的坦然。你站在高高的台上,我在鼎沸的人群里,我看到五花大绑的你,单薄的身子被人用力的摁下去,脖子后面插着代表着耻辱的姓名牌,你的名字好听又好看,可它现在被打上了一个血红的叉。人群兴奋起来,开始爆发出“打倒、打倒、打倒……”的口号声。在一片扭曲的人脸和沸腾的骂声中,你只是从容的昂着头,用近乎慈祥的语气说:“艺术是没错的,文学是没错的……”那是你生命的终极信念,与你共生共存,研丹擘石,赤不可灭,坚不可夺。


 


只是这些也激怒了押着你的人,他们怒不可遏的用洪亮的的声音宣判了你的死亡,他们给你扣上了反动学术权威的高帽子,押着你赴刑场。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你的嘴唇动了动,是在说,俊凯,保重。于是我没有去刑场,我沿着虎皮墙走到了湖边,在你行刑的那个时候,我也纵身一跃。玉碎,瓦亦不能全,老师,我们来世见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第七世,我终于遇见你,终于爱上你,终于可以紧紧拥抱你。你是我的挚友,我的兄弟,我的最亲。像最初的时候一样,两粒茫茫人海里的砂,被吸进了同一个蚌壳里,打磨出异彩,放在舞台上烁光下,受万人欢呼,万人景仰。而我只要侧眼,就能看到你。




13岁那年遇到你,26岁那年,与你共度的日子占我生命的二分之一,39岁那年,就是三分之二,我们轰轰烈烈地活到113岁,那这个比重就近乎等于我的全部一生。




多好啊,在一个夏天,我们写下了故事的开头,用此后的一辈子回忆。




所以外界那些纷纷扰扰的吵吵闹闹算什么呢?他们的只手遮天一家独大处心积虑离我很远,他们的韬光养晦包藏祸心善柔便佞离你也很远,他们的权利倾轧尔虞我诈卖友求荣,离我们仨都很远。我们是,识于微时,两小无猜,并肩成长的两个怯生生的灵魂碰撞在了一起。




千玺,千玺,叫出这个名字,我用了七世。每一天,都像刚认识你,每一天,都像认识了你好久。我把我们俩的袖子,紧紧地打一个结,我猜你不知道刘欣和董贤,更没有看过Brokeback Mountain,不知道衣袖紧紧相连,对我来说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。




此刻,飞机腾空而起,舷窗外的天一如前世的深海,静谧的阅读灯是古战场上的月亮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,梦里你依然是梨涡浅浅的模样,你拨开很多个前世向我走来,像摩西分开红海,你向我走来,你轻轻地说,好久不见。




我的挚友,我的兄弟,我的最亲,我前世的情人,我生生世世的情人,我们,好久不见。














-两个宝贝儿真是好久不见了啊,下午写作业写得要死要活就花一个小时写了一个惊天大脑洞。(作业越多脑洞越多是怎么回事


-题目都没想好,胡乱打打,当个童话故事随便看看,不要上升啦。也没什么好上升的…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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